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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性高潮是怎麼來的？——昭示遠古女性“外遇”的蛛絲馬跡

(2011-08-14 10:36:38)

熊哲宏

目前，進化心理學家所搜集到的婚外戀行為的證據表明，除少數那些極其嚴厲、保守的社會以外，全世界幾乎所有的社會中，都存在著女性外遇的現象。據統計，在美國，有外遇的女性幾乎占總體的20％到50％。在法國，男性一生中平均有五次外遇，而女性則不少於四次。甚至在一些原始部落裏，包括巴拉圭的阿契、委內瑞拉的雅諾馬馬、澳大利亞的蒂維、博茨瓦納的!KUNG，以及亞馬遜地區的Mehinaku，儘管外遇十分隱蔽，但還是有所記載。從總體上看，無論是現代文明社會，還是原始部落的土著居民，其外遇的行為證據都一致地表明：並不是所有女性都是“從一而終”的。

正是這些大量存在的外遇的證據，致使進化心理學家假設，也許我們的女性祖先並不是遵從“單一的”擇偶方式——只有一個配偶，她們肯定還採用其他的擇偶策略——在她的現任配偶之外尋求短期的、隨意的性關係？也正是在這一假設的啟發之下，進化心理學家目前集中展開了如下研究：

首先，尋找女性在長期進化歷程中可能參與“短期擇偶”——外遇（婚外戀或“私通”）顯然是一種主要的短期擇偶形式——的證據。

其次，探討遠古女性從短期擇偶中會獲得哪些“適應性收益”。也就是要弄清，女性為什麼要採用短期擇偶的策略？她從中會得到什麼樣的收益呢？

最後，還要看看女性在短期擇偶中要付出哪些“代價”。因為我們知道，婚外戀是要承擔風險的。

有哪些昭示女性外遇的“蛛絲馬跡”？

女性外遇問題，即使在心理學家那裏，也受到我們文化偏見的影響，因而長期以來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這在中國更甚）。這種“文化偏見”認為：男人看重的是“性”，女人看重的是“情感”。這就意味著，男人天生“好色”，他搞婚外戀是理所當然的；而女人重情感的“天性”使得她從一而終——即使有外遇也極為罕見。也許正是因為文化裝扮的倒影對“自然之鏡”——即人的天性——的某種扭曲，進化心理學家關於人類擇偶的理論，一直也只重視男性擇偶——特別是男性短期擇偶——所帶來的繁殖收益。根據特裏維斯的“親代投資”理論，在人類進化史中，男性從短期擇偶中獲得的繁殖收益是直接而且豐厚的，他們可以傳遞更多的基因，生育更多的後代。不過，也許是由於親代投資理論的簡約，再加上眾多經驗證據的支持，許多心理學家都忽略了短期擇偶中一個最為基本的事實：從數學的角度看，有婚外戀行為的男性和女性，在數量上應該是相等的。因為當一個男性和一位素不相識的女性發生性關係的同時，這位女性也是在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性發生性關係。那就憑什麼說只有男人喜歡搞外遇呢？

進化生物學家史密斯還進一步以此類推：假如遠古女性從未有過短期的擇偶行為，那麼男性也就不可能相應地進化出對“多樣化的性伴侶”的強烈欲望。而男性的這種欲望表明，在雙方都同意的而不是強迫的性關係中，女性也必然是樂意合作的。因此，史密斯得出結論說：“從生物學上來看，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如果歷史上女性總是拒絕其他男性的性請求，那麼男性也就永遠不可能擁有如此混亂的性生活。”

據此，還可以進一步推測：如果遠古女性十分樂意並且經常參與這種性活動，那麼從邏輯上說，她們也“必然”能從中獲得特定的收益。現在的問題是，有什麼“線索”，或找出什麼樣的“蛛絲馬跡”，能讓我們相信遠古女性確實從事過短期（隨意）的性行為呢？

我認為，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它關係到為女性短期擇偶提供進化而來的心理機制，從而為解釋今天女人的婚外戀找到合理的心理學依據。可是，該從哪里去發現如此重要的線索呢？因為時光不可倒流，我們不可能回到遠古的過去，看看我們的女性祖先到底有沒有過短期擇偶。幸好，女性身體的生理機制為我們打開了這一奧秘之鎖。

女人性高潮的奧秘

現在，進化心理學家相信，事實上確有進化的線索表明：遠古女性曾經有過短期擇偶行為，而女人性高潮的生理機制，則是我們瞭解女性短期擇偶之奧秘的“線索”之一。應該說，得出這一看法還很不容易呢！

這裏關鍵的進展取決於對女人性高潮的看法：女人性高潮的功能是什麼？具體來說，女性為什麼會有性高潮？它起什麼作用？它與男人性高潮有什麼不同？特別是，女人性高潮在進化史上有什麼意義？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進化生物學家、心理學家對此提出了幾種有代表性的理論。下面我們簡單瞭解一下。

至少在上世紀60年代，靈長類動物學家還認為，在野生的靈長類動物中，雌性的性高潮是極其罕見的。著名的性學家金賽(AlfredKinsey)曾寫道：“在靈長類動物中，雌性有性高潮的證據，到目前為止僅能從被俘獲的動物中取得。在可以觀察到有明顯雌性高潮證據的案例中，雌性高潮均是由直接並持續刺激其陰蒂或陰蒂區而得到的，或是由實驗所設計的，或是由她與另一動物磨擦身體而得到的。”雌性動物雖有“劇烈反應”，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們已達到性高潮。

到了70年代，學術界開始了重新評估：“雌性靈長類多半可以達到性高潮”。有人認為，這種重新評估與人類的女性解放運動有關。進化生物學家馬古利斯寫道：“母猿猴的性高潮受到動物學界的肯定，正好是女人性高潮受到人類社會的肯定之時。母猿猴被視為進化舞臺上的重要角色，也正是女人在社會上變得越來越有權力之際。”現在，“女人性高潮成了女性價值獨立於男性價值的象徵，成為女人的金科玉律。”學術界不僅開始肯定女人性高潮的存在，而且還把它與男人性高潮作比較。一般認為，女人性高潮絕非是一種“翻錄”男人性高潮的疵品，而是一種極其強烈的身心反應；其反應模式及高潮持續的時間上都不同于男人性高潮——的確要比男性的高潮來得更強烈、更持久，快感區域分佈也更廣。

現已確認，不僅女性的性能力——相對於男性——是與生俱來的優勢潛能，而且女性對性高潮的體驗比男性要強烈得多、深刻而豐富得多。換言之，儘管男女在性高潮中都處於極樂或“熱血沸騰”的狀態，但男女雙方對這種性高潮的體驗卻是相對不同的。大致上說，女性的性高潮一般可持續一到數分鐘，而男性的性高潮一般只持續數秒鐘。這“數分鐘”與“數秒鐘”的差別，真可謂天壤之別！從性生理上看，在一次性高潮過去之後，女性幾乎立即可以得到恢復，而男性的恢復期則或多或少要長些。這就意味著，對於女性來說，出現興奮或快感意味著性高潮才開始；而對於男性來說，射精，即意味著性高潮馬上結束。

據此，現有一種觀點認為，無論男性怎樣吹牛，誇海口，說自己的性功能如何如何強大，但實際上，男性不會或不能使女性得到充分滿足。男性在自己得到滿足之後，他不可能滿足女性。尤其是，由於潛意識的傳統性觀念作祟，男性一般很難想像，也很難承認：女性的性高潮體驗幾乎是無限的！

為了解釋女人性高潮的功能，目前已出現了幾種競爭性的理論假設。主要有：“中獎”假設，“保護”假設，“好情人即好父親”假設，“平躺”假設和“子宮吸吮”假設。

進化生物學家、心理學家威爾遜（E .O. Wilson）提出了女人性高潮的“中獎”假設。這一假設源自他對動物行為的實驗。他用食物（如糖水之類）來獎勵動物走蹺蹺板。他發現，如果這頓食物只是“偶爾”給一下，它們反而更樂意再爬上蹺蹺板。於是他推測：我們的遠古女性本來是不容易達到性高潮的，但是她們偶爾也會中到性高潮的“大獎”。由於這些女性祖先斷斷續續地得到了高潮快感的報酬，於是便受到激勵，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去做愛。這樣，女人性高潮就像是賽馬中的“賭徒”一樣，正是由於女性不是每次都可以得到性高潮，也無法預測什麼時候才會得到快感的報酬，所以，這種“偶爾”嘗到的甜頭，反而就驅使她們一再地重複做愛——即使還沒有“上癮”的話。馬古利斯評論說：“威爾遜的理論也有不足之處：動物即使沒達到性高潮，照樣可以交配繁殖，生出後代。憑什麼說女性有了‘性高潮癮頭’，才會更成功地傳繼她的後代？這種捉摸不定的性高潮，雖然強烈但不是經常出現，那它的優點（如果有的話）究竟是什麼？”

靈長類動物學家赫爾迪為解釋女人性高潮的起源而提出了“保護”假設。觀察發現，許多哺乳動物在懷孕期間，對性完全沒有興趣，而且在哺乳期間也不能再懷孕。此時，雄性為了自身的繁殖利益，便殘忍地殺死嬰兒，以使雌性排卵和受孕的迴圈過程重新開始。於是赫爾迪假設：遠古時代懷孕的女性，為了“保護”繈褓中的嬰兒免遭雄性的殺害，只好答應雄性的性要求。雄性是如此殘暴，以殺掉嬰兒來脅迫女性投入於性，這有助於解釋女性會渴望得到性高潮——至少是陰蒂高潮，即使是她還處在哺乳和撫養嬰兒的時期。赫爾迪的保護假設似乎揭示了一點遠古女性短期擇偶的跡象。按照這一假設，把性交與性高潮分開，不僅不會限制一個女人的性，反而鼓勵她去和許多男人共用雲雨之歡，從而也避免了男人去傷害她的孩子。

動物學家阿爾科克(John Alcock)則從女性的繁殖利益——“好情人會是好父親”——來看女人性高潮。他假設，如果一個關心對方是否達到性高潮的男人，會是一個關愛子女的父親的話，那麼從進化觀點看，女性祖先就可以根據前者來衡量後者。換言之，假如在床上的“好情人”會成為家庭的“好父親”的話，那麼女性在擇偶時，心裏想找到這種體貼型情人的好處就會比較多。得到性高潮的女人就篩選出會當好父親的男人。經由選擇得到了好丈夫，她們便可以確保子女得到較好的關愛。

頗有競爭力的一種假設，是鄧肯(Richard L. Duncan)提出的“平躺”假設：女人性高潮的功能，就在於可以使女性困倦並保持“平躺”，由此防止精子流出，從而提高受孕的可能性。鄧肯注意到，女人往往在性交之後會站起來，讓男人的精子從陰道流出來。於是他推測：對於我們的遠古祖先來說，這個動作會損失精子或糟蹋精子。因此，男人在射精後讓女人仍保持平躺姿勢；或讓女人在性高潮後稍事休息，都可以提高受孕的機率。這個假設初看起來很有道理，但現在面臨這樣一個挑戰：假如性高潮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女性保持平躺以防精子流出，那麼女性體內應該留存更多的精子。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精子流出的時間與女性體內遺留的精子量沒有任何關係。也許，還有更好的假設能解釋這一事實？

私通的“子宮吸吮效應”

馬斯特斯和約翰森這兩個名字，之所以成為“人類性行為研究”的同義詞，是因為他們於1966年出版的《人類的性反應》對女人性高潮的研究做出了突破性貢獻。他們有一個重要假設：為了理解女人性高潮，必須研究女性對“性刺激”做出的真實反應，而不僅僅是關注女性自己報告她們的性高潮體驗。基於這一假設，他們做了大量實驗室研究，仔細觀察男女的性交過程，從而發現了著名的“子宮吸吮效應”：女性在性高潮過程中，子宮內的壓力會增加；隨著這種壓力的增加，會導致身體不由自主地吸入更多的精子，從而造成受孕機率的提高。

他們觀察到，男女如果採用面對面地腹貼的性交姿勢，女性最容易達到陰蒂性高潮。從生理反應看，女性達到性高潮最頂點的時候，陰道外部會有節律地收縮3到15次，而陰道內側則會膨脹，子宮也會收縮好幾秒鐘。女性的陰蒂受到刺激，腦垂體就會釋放出一種收縮激素——“後葉催產素”，這種荷爾蒙可能就是促成上述生殖器反應的媒介。陰道的節律性收縮就會把精液送入子宮，從而提高了懷孕的機率。

這些觀察結果顯示，女性的性高潮絕妙地體現了一種女人“身體的智慧”：可能會主動地將精子拉向卵子，從而賦予了能給她們帶來性高潮的男人的精子一個“生殖優勢”。形象地說，女人這種身體智慧就像一扇砰然關閉的“陰道之門”，能把後來的男人的精子拒之“門”外，而把她最喜歡的男人的精子迎進子宮內。

事實正是這樣。目前對陰道排出精子量的測查表明，一般情況下，男子射精後的30分鐘內，女性排出的精子量約為總量的35％。如果女性達到了性高潮，則會保留70％，而排出約30％的精子。這5％的差別似乎不大。但心理學家假定，如果這種5%的差別始終存在，並且一代傳給一代，那麼疊加起來就會變成進化過程中的一種“選擇性壓力”。這就意味著，如果女性沒有達到性高潮，那就會浪費更多的精子。因此，子宮吸吮效應證明，女子性高潮的功能，就在於把精子從陰道送入子宮頸而後直達子宮，從而提高懷孕的幾率。

這樣一來，女性婚外戀或隨意擇偶的心理機制的進化起源，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解釋了：由於女人性高潮——無論是陰道高潮還是陰蒂高潮——在起作用，女人婚外受孕的概率很高。現經測查顯示，女性陰道內保留的精子量，和她是否與婚外男人“私通”也有關係。進化心理學家認為，從某種程度上說，外遇的女性，往往會調整——當然是無意識地——性交時間使之對情人更為有利，從而削減了丈夫的繁殖收益。這就是說，由於性高潮在“作祟”，女性會讓她的婚外性伴侶或“好情郎”噴出的精子，搶先達到子宮內，即使先前她丈夫的精子早已置於她的陰道內。

1995年，性學家貝克在英國一項全國性有3,679名女性參與的性學調查中，要求所有的女性記錄她們的月經週期，與丈夫同房的時間；如果有情人的話，也要記錄下幽會時間。調查結果顯示，有外遇的女性似乎“有意”把和情人的幽會安排在排卵期周圍——也就是最有可能懷孕的時間，當然她們自己並無覺察。更有研究顯示，有外遇的女性和情人“翻雲覆雨”時，比和丈夫在一起時更有可能達到性高潮。有關這方面的女性自我報告也屢見不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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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外遇”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