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骨头》影评:寻找的旅程
女性的导演、女性的视角、女性题材、在舞台中央的是17岁的女孩瑞·多利,代替母亲像一个成年女性一样一样独自面对困厄。这部深沉的影片改编自作家丹尼尔·伍德瑞尔的同名小说,故事结构扎实,人物形象丰满,叙事手法几近白描,克制内敛又不失女性导演独立电影人德布拉·格拉妮克的细腻悲悯。正如《纽约时报》所言“这是一部深沉、委婉、沉静的影片。电影中那种痛彻心扉的情感是以一种毫不起眼的方式慢慢流入我们心灵深处的。”
《冬天的骨头(Winter's Bone)》是一部值得深思回味的电影。该片通过讲述17岁的瑞和精神不正常的母亲、12岁的弟弟、6岁的妹妹居住在密苏里西南的山里,长辈们做着见不得光的毒品制作和买卖。尚未成年的瑞俨然已成为这家的顶梁柱,其父杰西是个毒贩,为假释将家里的房子抵押,出狱后却突然失踪,(实际上是因为向警方告密而被处死)如果父亲不再规定的时间出庭,他留给瑞和弟妹们的房子、林地会被没收,他们会更穷,并且失去最后的栖身地方,许是生活境况太过拮据困窘之故,瑞的母亲在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不论母亲是主观还是客观,养家保家的重担都落在了蕾身上,她要“巧妇能为无米之炊”,要应对上门“执行公务的警官,保护年幼的弟弟妹妹和不正常的母亲,还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父亲,不论生死,以保住家人有限的生存空间。就这样开始于一个姑娘不得不面对的困局,而亲戚们不会伸出援手,他们只是沉默地、甚至带着敌意地提防着芮。而一重又一重更艰难的抉择还在后头贫穷、困厄、道义焦虑、成长本身的艰难与无奈,多少挣扎,消散在寒凉的空气里,只有群山依然寥廓、依然萧瑟。
影片在客观上对年轻的主人公的心理、独特的家庭关系、家族关系以及现代与传统冲击下人群的无助、选择与困惑给予了细致的描写,以及象征和意象的使用是人物的内心得到更深刻的刻画使这部小成本低票房的影片成为小众影片中的佼佼者。
从人物性格上来说瑞是一个坚韧而执着的角色,她有果敢睿智的一面,她教弟和妹使用猎枪、剥松鼠皮,并告之,“生活中的一些事,我们总要学会不再害怕”;瑞也是有主见有计划的,在寻父过程中,她甚至欲以参军来拯救自己的家;瑞还是有尊严的,她从不主动乞求邻居的施舍,但她能大方坦荡的接受,“有些东西,如果别人愿意给,你不要,他们也会给;如果不愿给,即使要,甚至求,人家也一样不会给。”瑞是负责任的,即使面对死亡威胁,想到的仍是谁来为养育弟妹负责,在伤痛中仍不忘提醒朋友让弟妹记得写作业。
17岁的瑞,在两难中挣扎:忠于家庭或忠于她内心的道德,向着自由逃离或诚实地面对“我是谁”。个体总是在选择的岔路口,遭逢了生存的荒诞和痛苦。对于贫穷本身,对于山民为了脱贫而贩毒,导演不做道德判断,她只呈现一个女孩的痛苦和煎熬:她相信的道义,必然地会带来家破人亡,而她试图维护的家庭,在不道义的地基上摇摇欲坠。在道义和血缘的冲撞中,她必须背叛一个,这个还没有长大就被抛掷到残酷生存游戏里的姑娘,成了密苏里大山里的安提戈涅。瑞是向往离开的,她想过要跟着军队走(尽管她说出的理由是为了给弟妹留下4万美元),抛下年幼的弟妹,也抛下让她痛苦的家族,远远地离开,离开所有的冷漠和恶意,离开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但是最后瑞看清了全部的自己,古老部落的纽带捆着她,绑着她,让她痛苦,也塑造了她。残酷的环境让她的族人们学会了残酷地活着,瑞知道,自己是他们中间的,背负着原罪一般的不义和耻辱的她,才是完整的她。成长拒绝了乌托邦的承诺,《冬天的骨头》几乎是带着沧桑,回到古老的希腊主题:认识你自己。面对自己,连带所有的痛苦和羞耻。瑞必须在坚守真善美的同时接受家族带给自己的一切。
同时在这部影片里通过描述在和冬季一样肃杀阴冷的生活境况里,瑞对家人家庭坚韧而执着的守护,并经由其对父亲“失踪之谜”苦苦追寻的过程,为观众冷静地呈现了美国密苏里州某山林小镇一隅,并将一种独特的家族关系和家庭关系有致再现,就像某评论所言,“通过孩子的视角去审视家庭关系,在这种深刻而稳重的影片中,这种视角和观点让人肃然起敬。”
在人物社会环境和关系的描绘上,女导演同样有着不一样的细腻刻画:被城市遗忘的遥远山区,封闭,保守,挣扎于贫苦,原住民用世代流传的方式杀伐决断,那是另一个世界。落后的美国中部,远山,空谷,密林,因陋就简的房舍,不成曲调的班卓琴,人们唱着没有被流传的古老民谣,他们拘谨、警惕,过着没有阳光的生活。《冬天的骨头》里的寻父故事有着一种对人与人关系的思考,在这个远离各种工业的城镇里,老百姓和黑帮人物都保有着对人生存权利的尊重。比如多莉的父亲侵害了集团的利益,违反了游戏的规则而被处决,但并不表示就一定要把她一家子走上绝路,他们甚至还换了奇妙的法子帮助了她。这个寻父的故事带出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我们在对画面和音乐表达原始赞叹之外,更感触到隐藏在原始灵魂深处恻隐之心的特有光芒。同时这样的恻隐之心中存在着残酷,当瑞不得不从湖中抓住死去父亲的胳膊,锯下来以送去警局作证时,锯子的声音、灰蒙蒙的湖面、一叶小舟、冰冷的湖水、瑞冻得发红发僵的手指以及她的声音……这一切都用象征性的笔法让瑞的内心在这个“冬天的骨头”有了彻骨之寒。
而发生在地处美国中西部密苏里州的异乎寻常的故事,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更多的保留了美国初民时代的特征,依靠树木生活,砍伐,狩猎,放牧应该是他们原始的生活形态,孩子们的玩具除了传统的木马,蹦床,更保留了练习射击,学习狩猎等生存技能;人们仍以原始的家族形式生存,私刑比法律更具有威慑力,并且被作为道德规范得到承认和保护;即使是从事犯罪活动,告密仍被视为羞耻和不道义。瑞的遭遇凸显了这一农业社会的特点,家族的长老们可以因为她的威胁而对一个17岁的弱小女孩动手,也可以把她破坏规矩的父亲悄悄干掉,但是他们并不是冷血的混蛋,也不是没有道德和人性的凶手,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以长辈和朋友的姿态出面,解决瑞的问题,保证弱者的生活。这是一个盗亦有道的群体,他们的观念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独立坚强执着的女孩,被现代生活冲击却未融入现代生活的族群让我们对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冲击有了更深的思考。
然而,过去的时光已经过去,即使是密林里的农业家族社会仍不可避免地受到现代文明和现代社会的冲击,带来的,有财富,更有罪恶,还有原住民们无家可归,无根可寻的惶惑和悲哀。影片是我们看到正是这种心无所依的状况导致了多利一族的悲剧。影片里有一处细节,瑞被打伤的夜晚无法入睡,她梦到森林被砍伐,松鼠们无家可归,四处逃窜。我想,这才是本片要表达的真正思想,传统被打破,现代入侵,带给人们的,究竟是什么?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哪里是家,家在哪里......留给我们的,是深深的思考。
不过在全片的最后,影片还是给观众一丝希望,伯父泪滴留给孩子们带来的小鸡雏和留给孩子们的班卓琴,也在传承着美和希望。预示着瑞和弟妹们将坚守家族集体无意识中真善美的那一部分。多利三姐弟坐在一起远方是一片冬天的萧瑟苍莽,但却在荒凉中表现出一种直立倔强的精神,正如人冬天的骨头,坚硬挺拔,力道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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